我继承了一栋老破小。
租出去的第一间房,租客是个完美的男人。
他叫江哲,长得好看,有礼貌,说自己是个作家,只是偶尔需要安静。
可后来,我的生活开始变得奇怪。
半夜响起的敲门声,第二天却谁也不承认。
阳台上被人动过的花盆,邻居们都说是我记错了。
甚至我养的猫,看见他都躲着走。
他总是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出现,用温柔的语气告诉我,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他说,我可以依赖他。
他说,这栋楼里,只有他能保护我。
他像一张网,慢慢收紧,想把我困在里面。
他不知道。
我才是那只织网的蜘蛛。
这栋楼,就是我的蛛网。
1.新来的租客
我叫岑舒,一个房东。
继承了我妈留下的一栋老破小。
总共六层,没电梯,楼道里贴满通下水道的小广告。
江哲来看房的时候,是下午三点。
阳光正好,把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穿白衬衫,牛仔裤,干干净净的。
“你好,我叫江哲,在网上约好看房的。”
他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窝。
我带他上楼,去看三楼的那间。
一室一厅,朝南,带个小阳台。
我妈在世时重新装修过,地板和墙都还算新。
“挺好的,”他看了一圈,很满意,“很安静。”
他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低低的,有点磁性。
我把合同拿出来,一式两份。
“押一付三,水电燃气自理,网的话整栋楼都是通的,每个月五十。”
我公事公办地念着条款。
他点点头,很爽快地签了字,转账。
“以后就是邻居了,我住你对门。”我指了指302的门。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那挺好,互相有个照应。”
他搬来的那天,东西不多。
一个大行李箱,一个双肩包,还有一箱子书。
我站在门口,看他把东西搬进去。
“需要帮忙吗?”我问。
“不用,谢谢房东。”他额头有点汗,“岑小姐,对吧?”
我点头。
“我叫你小舒,可以吗?”
我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他当我是默认了。
接下来的几天,很平静。
他好像真是个作家,白天基本不出门。
我每天出门买菜,倒垃圾,偶尔能碰到他。
他会主动跟我打招呼。
“小舒,出去啊?”
“嗯。”
“晚上回来注意安全。”
“哦。”
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我这个房东有多冷淡。
直到一个星期后。
那天晚上,大概十二点多了,我刚准备睡。
门外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不急不缓,三声。
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栋楼的隔音很差,但我听得很清楚,就是我的门。
我从猫眼里看出去。
楼道的声控灯没亮,外面一片漆黑。
什么也看不见。
敲门声没再响。
我心脏跳得飞快,贴着门站了很久,直到外面彻底没动静。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出门。
正好碰到江哲。
他看起来精神很好。
“小舒,昨晚睡得好吗?你脸色不太好。”他关心地问。
我看着他,问:“江先生,昨晚是你敲我门了吗?”
他一脸惊讶:“敲门?没有啊。我昨晚十点就睡了。怎么了?”
“没什么。”
我没再多说,低着头下楼了。
也许是我听错了。
毕竟是老房子,有点奇怪的声音也正常。
我这么安慰自己。
但是,从那天起,怪事就一件接一.......
2.奇怪的请求
半夜的敲门声,成了常态。
不一定是十二点,有时候一点,有时候三点。
每次都是三声,不多不少。
我每次都去看猫眼,外面永远是黑的。
楼道里的声控灯,像是坏了一样,只有我上下楼的时候会亮。
我问遍了楼里的住户。
二楼的退休老夫妻,一楼的年轻情侣,四楼那个上夜班的男人。
他们都说没听见。
“小岑啊,是不是你太累了,出现幻听了?”二楼的张阿姨劝我。
“这楼里住了这么多年,没听说过有什么怪事啊。”
只有江哲,会认真地听我说。
他会皱着眉,表情严肃。
“小舒,你确定你听到了?”
“我确定。”
“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
“不知道。”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一个女孩子住,确实不安全。要不这样,你把我的电话存上,再有动静,你就给我打电话。”
他说着,就把手机号报给了我。
我木然地存下了。
那天之后,敲门声停了。
我松了口气。
也许真是什么人恶作剧,看我没什么反应,就觉得无聊了。
周末,我买了盆新的绿萝,准备放在阳台上。
刚把花盆搬出去,我就愣住了。
阳台角落里,我之前养的那盆多肉,位置不对。
我记得很清楚,它是靠着左边栏杆放的。
现在,它在右边。
旁边还有一点点干掉的泥土印。
有人动过我的东西。
这个念头让我后背发凉。
我家住三楼,阳台没有封。
但想从外面爬进来,也不太容易。
我敲响了江哲的门。
开门的时候,他还带着耳机,好像在听音乐。
“怎么了,小舒?”
“你……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在我家阳台附近出现?”我问得有点语无伦次。
他摘下耳机,很认真地听我说完。
然后他走到阳台,探头往下看了看。
“这个位置,想爬上来很难。会不会是你自己挪了,然后忘记了?”
他的语气很温和,像是在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我没有忘!”我有点激动。
他沉默了一下。
“小舒,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很不错,要不要……”
“我没病!”我打断他。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受伤。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那天我们不欢而散。
晚上,我把所有的门窗都锁死了。
我还用一个椅子顶住了大门。
我睡得很不安稳。
半夜,我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吵醒。
不是敲门声。
是“滋啦……滋啦……”的声音。
像是小石子在刮玻璃。
我悄悄走到客厅,声音是从阳台的落地窗传来的。
我躲在窗帘后面,撩开一条缝往外看。
外面黑漆漆的。
但借着月光,我看到一个黑影,正蹲在我的阳台上。
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玻璃上划着。
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黑影,身形很熟悉。
我哆嗦着手,摸出手机。
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竟然是江哲的号码。
我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小舒?”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江哲……我阳台……我阳台有人!”我的声音都在抖。
“你别怕!我马上过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响动。
几乎是同时,阳台上的黑影站了起来,敏捷地翻过栏杆,消失在了夜色里。
几秒钟后,我的门被敲响了。
“小舒,开门,是我!”
是江哲的声音。
我手忙脚乱地挪开椅子,打开门。
江哲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根棒球棍。
“人呢?”他冲进来,先跑去阳台。
“跑了。”我靠着墙,腿还是软的。
他检查了一下窗户。
玻璃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
“你报警了吗?”他问。
我摇摇头。
“我陪你去。”他说。
他的表情很严肃,手还紧紧握着那根棒球棍。
那一刻,他看起来很可靠。
警察来了,做了笔录,说会加强巡逻。
等警察走了,天都快亮了。
江哲还陪在我家。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说,“要不,我把我房间的钥匙给你一把?万一有什么事,你也好过来。”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请求。
把自家钥匙给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邻居。
但我看着他真诚又担忧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他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去给你拿。”
他回家拿了钥匙给我,一串,上面只有一个钥匙。
“你好好休息,别怕,我就在对门。”
他走了,还帮我带上了门。
我捏着那把冰冷的钥匙,坐在沙发上,一夜没睡。
我看着窗外慢慢亮起来的天,脑子里一片混乱。
事情,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
3.墙壁里的眼睛
拿到江哲的钥匙后,我心里反而更不安了。
我把它扔在抽屉的最深处,一次都没碰过。
怪事还在继续。
我晾在阳台的衣服,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被人重新排列了顺序。
我放在鞋柜上的备用钥匙,不见了。
我越来越害怕,晚上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黑眼圈重得像烟熏妆。
人也瘦了一圈。
每次出门碰到江哲,他都会用那种担忧又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小舒,你真的需要看看医生了。”他不止一次地对我说。
“我觉得你可能有点被害妄想的倾向。”
“这不是病,只是一种心理状态,可以调整的。”
他的话,像是一根根针,扎进我紧绷的神经。
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真的疯了。
直到那天。
我提前下班回家,想好好睡一觉。
刚走到三楼的楼梯口,就听到我门口有动静。
我放轻脚步,贴着墙角,悄悄探出头。
我看到江哲,正拿着一串钥匙,在试我家的门锁。
我的血一下子就凉了。
那串钥匙里,有一把我前几天“弄丢”的备用钥匙。
他试了几下,没打开。
可能是我从里面反锁了。
他似乎有点不耐烦,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他收起钥匙,转身回了自己家。
我靠在墙上,浑身发抖。
不是害怕,是愤怒。
敲门的是他。
爬阳台的是他。
偷钥匙的也是他。
他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我崩溃,让我以为自己疯了,然后……然后依赖他,信任他。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在楼道里站了很久,等心情平复下来。
我像往常一样开了门,回家。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晚上,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在对门,也许正在通过什么方式监视着我。
摄像头?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再也躺不住了。
我爬起来,打开手机手电筒,开始在我小小的出租屋里疯狂地寻找。
插座孔、烟雾报警器、电视机、路由器……
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我都不放过。
最后,在卧室正对着床的墙上,那个装饰用的假插座面板后面,我找到了它。
一个针孔摄像头。
镜头闪着幽幽的红光,正对着我的床。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冲进洗手间,吐得昏天暗地。
原来我这段时间的恐慌、失眠、自我怀疑,都像一场笑话,被这个小东西直播给了对门的那个男人。
他看着我害怕,看着我崩溃,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我擦干嘴,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又憔悴的脸。
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惶恐,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我没有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
他可以辩解说不是他装的。
这种事,取证很难。
就算最后被定了罪,又能判多久?
我把那个摄像头,小心翼翼地,又装了回去。
就好像,我从来没有发现过它一样。
我甚至对着它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疲惫又无助的表情。
然后,我拿出我的笔记本电脑。
那是一台看起来很旧的电脑,外壳上还贴着可爱的贴纸。
我开机,没有连接公寓的WiFi。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一样的东西,插在电脑上。
屏幕亮起,不是熟悉的Wdows界面。
而是一片漆黑,只有几行绿色的代码在跳动。
我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
一行行指令输入。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个WiFi列表。
其中一个信号很弱,名字是一串乱码。
就是它了。
江哲的私人网络,用来传输摄像头画面的。
破解它,对我来说,不比打开一罐可乐难多少。
五分钟后,我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画面。
画面里,是我的卧室。
镜头正对着我空无一人的床。
我没有停下。
我顺着这个信号,像是藤蔓一样,摸进了他的电脑。
他的电脑没有设置太强的防火墙。
对他来说,他才是猎人,大概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猎物。
我在他的电脑里,看到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是“藏品”。
我把整个文件夹,都复制到了我的移动硬盘里。
做完这一切,我关上电脑,拔掉U盘。
重新躺回床上。
我闭上眼睛,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
江哲。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只不过,从现在起,玩家换人了。
4.煤气灯下的猫
第二天,我“扮演”的戏码升级了。
我开始主动去找江哲。
“江哲,我昨晚又做噩梦了。”
“江哲,我好像看到窗外有人影。”
我把自己的状态表现得更加不稳定,更加神经质。
眼睛下面用化妆品画出更重的黑眼圈,说话有气无力,走路都像是飘着的。
江哲很“享受”我这种状态。
他的眼神里,那种“担忧”和“怜悯”越来越浓。
但他看我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件即将完成的作品。
“小舒,别怕,有我呢。”
他开始越来越多地进入我的房间。
借口是“帮你检查一下安不安全”。
他会在我的房间里,装作不经意地,挪动一些东西的位置。
比如把桌上的杯子换个方向。
把沙发上的靠垫左右对调。
都是些极小的细节。
等他走了,我就再把东西挪回去。
然后第二天,我会一脸困惑地问他:“江哲,我昨天是不是没关窗?我感觉家里的东西被人动过。”
他就会用那种“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看着我。
“小舒,你真的想多了。门窗都好好的。是你自己太紧张了。”
他想让我彻底相信,我的感知系统出了问题。
这就是煤气灯操控。
一步步,让你否定自己,直到完全依赖施暴者。
我知道他的套路。
我在他的电脑里,那个叫“藏品”的文件夹里,看到了太多这样的案例。
文件夹里,是很多个女孩。
有视频,有照片,有聊天记录。
他用同样的手段,毁掉了她们的生活。
有的退学了,有的辞职了,有的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而他,就像个导演,欣赏着自己一手制造的悲剧。
我养了一只猫,叫“煤球”。
是一只黑色的土猫,很胆小,平时很黏我。
但江哲搬来后,煤球就变得很奇怪。
只要江哲在,它就躲在床底下不出来,浑身的毛都炸着。
江哲似乎很不喜欢它。
“小舒,你不觉得这猫有点脏吗?”
“养宠物,会分散你的精力,对你的恢复不好。”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
发现煤球躺在窝里,奄一息。
旁边有一小滩呕吐物。
我疯了一样抱起它冲向宠物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是食物中毒。
是吃了含有过量镇定剂成分的东西。
我抱着煤球,坐在医院的走廊上。
猫在怀里,身体还是温的,但已经没了呼吸。
我的眼泪一滴都掉不下来。
心里像是被烧穿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
是江哲。
一定是他。
在我出门后,用他偷配的钥匙,进了我的家。
然后,给我的猫喂了药。
他大概是觉得,煤球是我的精神寄托。
毁掉它,就能更快地毁掉我。
我把煤球带回家,埋在了楼下的小花园里。
那天晚上,我没有再去找江哲演戏。
我坐在电脑前,打开了那个加密的文件夹。
我一个一个地,看那些女孩的资料。
看着她们从一开始的阳光开朗,到最后的绝望麻木。
我找到了其中一个女孩的联系方式。
她叫徐㴓。
一年前,她被公司辞退,理由是精神失常。
我看着她的照片,那是一张很漂亮的脸。
我没有用自己的手机号。
我用虚拟号码,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你还记得江哲吗?”
很久,对方才回复。
只有一个字。
“谁?”
她在害怕。
她在装作不记得。
他带来的伤害,已经让她成了惊弓之鸟。
我没有逼她。
我换了一种方式。
我把一段视频发了过去。
视频里,是江哲正在调试一个针孔摄像头。
背景,是徐㴓曾经租住的公寓。
那个房间的布局,我在江哲的文件夹里看到过。
这次,电话直接响了。
是我发的那个虚拟号码。
我接起来。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呼吸声。
“你……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的声音很平静,“我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让他付出代价。”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是一个颤抖的,但无比清晰的字。
“想。”
5.公寓里的幽灵
和徐㴓联系上后,我的计划进入了第二阶段。
江哲觉得他在导演一出心理恐怖片。
那我就陪他演。
我要让他自己,也尝尝当主角的滋味。
我开始在深夜,不再“扮演”恐惧。
而是“梦游”。
这是徐㴓告诉我的,江哲曾经对她用过的招数之一。
他会半夜潜入她的房间,在她床边做一些奇怪的动作,然后第二天告诉她,她梦游了。
我利用江哲放在我卧室的摄像头,给他直播我的“梦游”。
凌晨两点。
我会准时从床上坐起来。
眼睛睁着,但是目光呆滞。
然后,我会下床,走到窗边,对着外面喃喃自语。
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有时候是几句古诗,有时候是一些毫无逻辑的词语。
“月亮……掉下来了……钥匙……在鱼肚子里……”
我知道,摄像头的另一头,他一定在看。
他在欣赏我的“崩溃”。
这会让他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然后,轮到他了。
我通过他电脑的摄像头,掌握了他的作息。
他通常在凌晨三点左右睡下。
我会在三点半的时候,动手。
我黑进了楼道的总电表。
我可以远程控制每一户的电流。
我会在他睡得最熟的时候,突然切断他家的电。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和黑暗。
几秒钟后,再恢复。
一次,两次。
足以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接着,是声音。
我让跑腿小哥,那个我真正的“助手”,在楼下用一个特制的低频率发生器,对着他家的窗户。
那种声音,人耳几乎听不见。
但它会引起物体的共振。
他放在桌上的杯子,会轻微地抖动。
他挂在墙上的画,会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在死寂的夜里,这些声音,会被无限放大。
江哲开始变得疑神疑鬼。
我从他的摄像头里看到,他晚上睡觉不再关灯了。
他会反复检查门锁。
有时候会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他眼下的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
轮到他失眠了。
白天在楼道里碰到,他看我的眼神也变了。
不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怜悯”。
多了一丝探究和怀疑。
“小舒,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他主动问我。
我歪着头,一脸无辜。
“没有啊,我睡得很好。吃了你推荐的那个医生的药,感觉好多了。”
我说的医生,是他捏造出来的一个人物。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的“引导”,对我“很管用”。
这会麻痹他。
他看着我“天真”的脸,把到了嘴边的怀疑又咽了回去。
他大概觉得,是他自己压力太大了。
一个即将被他彻底摧毁的猎物,怎么可能有能力反击呢?
我给他加了最后一把火。
我用他的微波炉。
我通过网络,远程启动了他家的微波炉。
空转。
设定时间,三十分钟。
电器的空转会发出一种独特的嗡嗡声,而且会越来越响。
更重要的是,长时间空转,有火灾风险。
那天下午,他正在客厅看书。
微波炉的嗡嗡声突然响起。
他一开始没在意。
但声音持续了五分钟,十分钟……
他终于忍不住,起身去厨房查看。
当他看到是微波炉在自己启动时,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就褪干净了。
他猛地拔掉了电源。
我通过他客厅的摄像头,清晰地看到了他脸上惊恐的表情。
他开始害怕了。
他不再觉得这栋公寓是他的狩猎场。
他觉得,这栋公寓里,有“东西”。
有一个他看不见的,“幽灵”。
他不知道。
那个幽灵,就是我。
一个住在网络里的,只为他一个人存在的幽灵。
6.“好心”的邻居们
江哲的心理防线,开始出现裂缝了。
但这还不够。
我要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孤立无援”。
这是他最喜欢用在别人身上的招数。
我找到了二楼的张阿姨和李大爷。
他们是这栋楼的老住户了,我妈在世时就跟他们关系很好。
我把江哲的事情,有选择地告诉了他们。
我没说他安装摄像头,也没说他下毒害死我的猫。
我只说,这个新来的年轻人,精神状态好像不太稳定。
“他总说一些奇怪的话,还半夜在楼道里晃悠。”
“我有点害怕,叔叔阿姨,你们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
我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邻居骚扰的、无助的女孩。
对于善良的老人来说,这足以激起他们的保护欲。
“你放心,小岑!我们帮你看着他!”李大爷拍着胸脯保证。
然后是一楼那对小情侣。
对付年轻人,得用年轻人的办法。
我让跑腿小哥,我的助手小马,去跟他们“偶遇”。
小马假装是别的快递公司的,说自己片区的一个包裹,地址写错了,好像是这栋楼的。
包裹上的收件人,是江哲。
“哎,你们认识这个人吗?他最近是不是买了挺多东西?我听我同事说,他买的都是些……就是那种,偷拍设备什么的。我们都不敢给他送。”
小马一脸“我只是八卦”的表情。
一楼的男生立刻警惕起来:“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瞎说的,你们别当真啊!”
小马说完就溜了。
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现在,整栋楼除了我,所有人都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江哲。
江哲很快就感觉到了。
他出门的时候,张阿姨会立刻把门关上。
李大爷会在楼下,盯着他看,眼神像在看一个小偷。
一楼的情侣,碰到他连招呼都不打,直接绕着走。
他试图去解释。
“张阿姨,我不是坏人。”
“我只是个作家,喜欢安静。”
但没人信。
在邻居们眼里,他已经是一个“骚扰年轻女房东的变态”。
他变得越来越烦躁。
有一次,我甚至听到他在自己房间里低吼。
他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他才是掌控者,为什么现在他成了被排挤的那个?
我给了他一个“答案”。
我敲开了他的门。
我手里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银耳汤。
“江哲,我看你最近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没休息好?我煮了点汤,你喝了安安神。”
我笑得特别温柔,特别无害。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接过汤,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
当然,汤是没问题的。
有问题的是我的话。
“最近楼里的邻居……是不是对你有什么误会?”我小心翼翼地问。
“都是我不好。”我低下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前几天我精神不好,总觉得有人要害我,可能跟叔叔阿姨他们胡说了些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去跟他们解释!”
我的这番话,瞬间让他“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个蠢女人搞的鬼!
她因为害怕,到处说他坏话,才导致了邻居们的误会。
这个解释,完美地维护了他作为“掌控者”的自尊。
他心里的那些由“未知”带来的恐惧,瞬间消失了,转化成了对我这个“愚蠢猎物”的愤怒和鄙夷。
他看着我,眼神又变回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怜悯”。
“没关系,小舒,我不怪你。你也是生病了。”
他甚至还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别怕,以后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
我低着头,掩饰住眼里的嘲讽。
对,就是这样。
继续自大吧。
爬得越高,才会摔得越惨。
我就是要让你以为,你扳回了一局。
这样,你才敢走进我为你准备的,最后的陷阱。
7.跑腿小哥的外卖
小马,我的助手,名义上的身份是个跑腿小哥。
他每天都会来我们这栋楼送外卖。
风雨无阻。
江哲早就注意到他了。
一个每天都能见到的,穿着黄色或者蓝色制服的背景板。
江哲从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正是我需要的。
小马是我最重要的一双眼睛和手。
楼道里那个永远不亮的声控灯,是小马弄的。
这样,江哲半夜行动的时候,就只能摸黑。
也方便了我“梦游”时,制造诡异的氛围。
江哲丢在楼下垃圾桶里的东西,都是小马第一时间捡走,分类,拍照,分析。
我们从他的外卖单里,分析出他最近的饮食习惯,推测他的焦虑程度。
从他的快递包装上,找到他购买那些电子零件的店铺,顺藤摸瓜,找到更多的证据。
江哲以为他吃的外卖,是随机的商家送的。
其实不是。
那几家他常点的店,都是我提前打过招呼的。
只要是送到我们这栋楼的订单,都会优先派给我们“自己人”。
小马送来的,不只是饭。
有时候,是一个微型窃听器,贴在外卖盒的底部。
江哲吃完饭,把盒子扔进垃圾桶。
窃听器就被小马“回收”了。
这样,我就能听到江哲家里的声音。
他自言自语的咒骂,他烦躁的踱步声,他给那个“心理医生”打电话的内容。
他的心理医生,也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江哲经常会和这个医生视频通话,倾诉他的“困扰”。
当然,他说的不是他做的那些恶行。
而是他如何被一个“有妄想症的女房东”和一群“愚蠢的邻居”所困扰。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受害者。
而那个心理医生,总是能非常精准地安抚他,给他“专业”的建议。
江哲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医生”,是我用AI换脸技术合成的。
屏幕对面的那个人,其实就是小马。
他戴着耳机,按照我给的剧本,念出台词。
声音是经过处理的,听起来像个沉稳的中年男人。
我们给江哲的每一条“建议”,都是一个陷阱。
“江哲先生,你的邻居们之所以排斥你,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你应该主动向他们展示你的‘善意’和‘脆弱’。”
“那个女房东,她现在非常依赖你,这是好事。你可以进一步,让她把所有的社会关系都转移到你身上。”
于是,江哲开始按照我们的“剧本”行动。
他买了水果,挨家挨户地去敲门送。
结果是被李大爷用扫帚赶了出来。
他想邀请一楼的小情侣吃饭。
对方直接说:“我们跟你不熟。”
碰壁之后,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我身上。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打探我朋友和家人的信息。
“小舒,你周末都跟朋友出去玩吗?”
“怎么没见过你家人来看你?”
我告诉他,我没什么朋友,父母也早就去世了。
我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社会关系完全真空的人。
一个完美的,可以被他彻底控制的孤岛。
他对此非常满意。
他以为,我已经是他网里的鱼了,随时可以收网。
他甚至开始计划,下一步该如何处理掉我这栋“碍事”的房子。
这些,都是我从窃听器里听到的。
他在电话里,得意洋洋地对他的“心理医生”说:
“王医生,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
“很快,这栋楼,还有那个女人,就都是我的了。”
电话这头,小马对着变声器,用沉稳的语调说:
“恭喜你,江哲先生。你是个天才。”
挂了电话,小马摘下耳机,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笑了笑,敲下了键盘上的回车键。
是时候,让鱼自己跳到砧板上来了。
8.鱼缸里的证据
江哲变得越来越大胆。
他开始不再满足于精神上的控制,他想要实质性的东西。
比如,我这栋楼的房产证。
他开始频繁地在我面前,提起他“悲惨”的身世。
“小舒,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是个孤儿。”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他一边说,一边用那种忧郁又深情的眼神看着我。
好像在暗示,我,连同我这栋楼,可以成为他的“家”。
我知道他在撒谎。
他的资料,我早就查得一清二楚。
父母健在,在一个三线小城里开杂货店。
他是个独生子,从小被宠坏了。
所谓“作家”,更是无稽之谈。
他靠的就是骗。
骗那些像徐㴓一样的女孩,榨干她们的积蓄,毁掉她们的人生,然后抽身离开,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次,他看上的,是我的房子。
他大概觉得,只要把我逼疯,送进精神病院。
他作为我“唯一信任的人”,就有机会操作我的财产。
他开始行动了。
他提出,要帮我管理这栋楼。
“小舒,你看你现在这个状态,收租、处理水电这些杂事,太辛苦了。”
“交给我吧,我帮你处理,你好好休息。”
我当然是“感激涕零”地答应了。
我把一本假的账本给了他。
然后,我就看着他,用我给他的、我家的备用钥匙,一次又一次地,在我出门后,潜入我的房间。
他以为我在上班。
其实,我就在楼下小马的面包车里,看着监控。
他在我的房间里翻箱倒柜。
他在找房产证,找我的身份证,银行卡。
我当然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在家里。
但我给他准备了别的东西。
我买了一个小小的保险箱,放在衣柜的最里面。
保险箱是锁着的。
我故意把一把看起来很像保险箱钥匙的钥匙,掉在了床底下。
他果然上钩了。
他找到了钥匙,打开了保险箱。
里面,没有房产证。
只有一本日记。
也是我伪造的。
日记里,写满了一个精神崩溃的女孩的胡言乱语。
“他来了……他又来了……”
“墙里有眼睛在看我。”
“江哲是唯一能救我的人,我要把一切都给他。”
日记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假的“财产赠与协议”。
上面写着,我,岑舒,自愿将名下所有财产,无偿赠与江哲。
受益人那一栏,是江哲的名字。
签名那一栏,是空白的。
我看着监控里,江哲看到那份协议时,脸上狂喜的表情。
他拿着那份协议,手都在抖。
他以为,他赢了。
只要再加一把劲,逼我在上面签字,一切就大功告告成了。
他开始下猛药了。
他在我的水里,加了东西。
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致幻剂。
小剂量,会让人神经衰弱,产生幻觉。
他以为我不知道。
可他每次倒水,他的摄像头,和我安装在他家的摄像头,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当然不会喝那杯水。
每次他倒完水离开,我都会把水倒进阳台的鱼缸里。
那是我新买的鱼缸,里面没养鱼,只放了清水和几颗鹅卵石。
那些水,就是证据。
我“喝”了加料的水后,状态变得更差了。
我开始在白天,也看到一些“幻觉”。
我会对着空气说话。
会突然在楼道里尖叫。
我把自己演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邻居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畏惧。
他们更加坚信,江哲是个变态,把我这个可怜的房东给逼疯了。
江哲觉得,时机成熟了。
他拿着那份“财产赠与协议”,走进了我的房间。
“小舒,”他把协议放在我面前,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把它签了吧。”
“签了它,我们就是一个家了。”
“我会永远照顾你,保护你。”
我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然后,我拿起笔,歪歪扭扭地,在签名栏上,写下了三个字。
不是“岑舒”。
是“徐㴓”。
江哲的脸色,瞬间变了。
9.心理医生的诊断书
“徐㴓是谁?”
江哲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刀子。
之前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猎物脱离掌控的暴躁。
我看着他,不说话。
只是傻笑。
我现在的角色,是一个被药物和精神折磨毁掉的疯子。
疯子,是不会回答问题的。
他一把抢过那份协议,撕得粉碎。
“疯子!真是个疯子!”他低声咒骂着。
他计划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却卡在了最后一步。
一个疯子,签下的任何文件都没有法律效力。
他需要一份证明,一份证明我“精神正常”的,签下协议时的证明。
或者,一份证明我“完全丧失行为能力”的证明,好让他以“监护人”的身份,来接管我的财产。
他选择了后者。
他开始联系精神病院。
我通过窃听器,听到他给好几家私人精神病院打电话。
他想把我,强制送进去。
但手续很麻烦,需要直系亲属签字,或者提供有力的医院诊断证明。
他没有。
于是,他想到了他的“王医生”。
他再次拨通了那个视频电话。
“王医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把我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她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幻觉和攻击性。”
“我需要一份权威的诊断书,证明她需要被强制治疗。”
他想让他的“心理医生”,给他伪造一份诊断书。
屏幕那头,小马扮演的“王医生”,沉吟了片刻。
“江哲先生,伪造诊断书是违法的。”
江哲急了:“我知道!但现在是紧急情况!她会伤害到自己,甚至伤害到别人!”
“王医生”叹了口气:“好吧。不过,我需要更详细的资料。你有没有她日常行为的视频记录?这能让诊断书更可信。”
江哲毫不犹豫地回答:“有!我有很多!”
他说的,是他安装在我卧室里的那个摄像头拍下的,我“梦游”和“发疯”的视频。
他以为,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他把那些视频,打包,加密,发给了“王医生”的邮箱。
他甚至还加上了那份我伪造的日记的照片。
“这些够了吗?”他急切地问。
“够了,江哲先生。”屏幕那头的声音回答,“非常……够了。”
挂掉电话,江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靠在沙发上,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觉得,事情又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
只要拿到诊断书,他就能把我送走,然后,这栋楼就唾手可得了。
他坐在沙发上,甚至开始哼起了歌。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电脑屏幕上,那个他刚刚关闭的邮箱页面,又自动弹了出来。
一封新邮件,躺在收件箱里。
发件人,是“王医生”。
主题是:一份给你的诊断书。
他好奇地点开了邮件。
邮件里,只有一个附件。
是一个PDF文件。
他下载,打开。
文件的标题,是《重度反社会人格障碍诊断报告》。
姓名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江哲。
下面,附着他的身份证照片。
报告里,详细分析了他的种种行为。
控制欲、缺乏同理心、习惯性撒谎、以操控他人为乐……
每一条,都像钉子一样,钉在他的罪状上。
报告的最后,附着几十个视频文件的链接。
链接的名字,是那些被他伤害过的女孩的名字。
徐㴓、李思思、陈然……
最后一个,是岑舒。
江哲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
他颤抖着手,去关那个页面。
关不掉。
电脑,已经不归他控制了。
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失魂落魄地接起来。
电话那头,是一个他很熟悉,但此刻却无比陌生的声音。
是我。
我的声音,不再呆滞,不再神经质。
平静,且冰冷。
“江哲,你喜欢我的诊断书吗?”
“为你量身定做的。”
10.断网
“是你……是你!”
江哲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见了鬼。
“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什么?”我打断他,“我怎么会没疯?我怎么会知道你做的一切?”
我轻笑了一声。
“我当然知道。因为从你踏进这栋楼的第一天起,你就活在我的摄像头下面。”
我看着我面前的监控屏幕。
屏幕上,江哲的脸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
他猛地站起来,冲向他的电脑,想要拔掉电源。
晚了。
电脑屏幕上,开始播放视频。
第一个,是他潜入我家,安装摄像头的画面。
画面清晰,角度刁钻。
是我安装在他房间天花板上的广角摄像头拍下的。
“你以为你装了一个摄像头,就能掌控一切?”
我的声音,通过他自己的电脑音箱,在他房间里响起。
“江哲,抬头看看。”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房间的角落,墙壁,天花板。
那些他从未注意过的地方。
烟雾报警器、空调出风口、装饰画的画框……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整个房间,就是一个巨大的摄影棚。
而他,是唯一的小丑。
他疯了一样,开始砸东西。
他把电脑狠狠地摔在地上,屏幕碎裂。
但他房间里的电视,自动亮了。
电视上,开始播放第二个视频。
是他往我的水杯里下药的画面。
慢动作,特写。
连药粉落入水中的轨迹,都一清二二楚。
“没用的。”我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审判,“这栋楼里,只要是能通电的东西,都是我的眼睛。”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
“你到底是谁……”
“我是这栋楼的房东。”我说,“也是所有被你伤害过的女孩的,讨债人。”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向门口。
他要去报警?
不,他要去逃。
他拉开门,冲了出去。
但是,刚冲到楼梯口,他就停住了。
楼道里,站满了人。
二楼的张阿姨、李大爷。
一楼的小情侣。
四楼那个上夜班的男人。
他们所有的人,都冷冷地看着他。
堵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李大爷手里,还拿着那把他用来扫地的扫帚。
“小畜生,想跑?”
江哲退回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想锁门。
但是门锁,发出了“咔哒”一声,从外面被锁死了。
是我远程操作的智能门锁。
现在,这个房间,成了他的囚笼。
他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想要拨号。
他想找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以为能帮他摆平一切的“关系”。
但是,他发现,手机没有信号。
WiFi也断了。
整个房间,成了一座信息孤岛。
就在他安装摄像头的同一天,我就切断了他连接外界的所有物理网线。
他这一个月以来,用的所有网络,都是我给他搭建的,一个巨大的、虚拟的局域网。
他访问的每一个网站,联系的每一个人,都在我的服务器里,留下了记录。
包括,他发给“王医生”的那些视频。
那些,足以让他把牢底坐穿的,铁证。
我挂了电话。
游戏,该结束了。
我给小马发了条信息。
“收网。”
11.谁是猎物
江哲的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进来的,不是邻居。
是警察。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我没见过的男人。
但他看到我的时候,对我点了点头。
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孩。
是徐㴓。
她比照片上瘦了很多,但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是一种解脱后的平静。
江哲看到警察,先是愣住,随即开始大喊大叫。
“是她!是她陷害我!”
他指着我,面目狰狞。
“她是个疯子!她非法拘禁我!你们看,她把我的网都断了!”
带队的警察,根本没理他。
径直走到那台已经亮起的电视机前。
电视上,正在循环播放江哲的“罪证”。
不止是在我家的。
还有在徐㴓家的,在其他女孩家的。
一段又一段,触目惊心。
“江哲,”警察开口了,声音很平静,“我们接到多名受害人报案,指控你涉嫌非法入侵、投放危险物质、强制猥亵、诈骗等多项罪名。”
“这些视频,是你自己发给我们警方的‘举报’邮件里的。”
警察晃了晃手里的证物袋,里面是江哲的手机。
“哦,对了,还有一份非常详细的,关于你自己的‘精神诊断报告’。”
江哲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他发给“王医生”的那个邮件包,被我原封不动地,用他自己的邮箱,转发给了警方。
他亲手,把绞索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两个年轻的警察上前,给他戴上了手铐。
他不再挣扎了,像一条死鱼。
被带出门口的时候,他经过我的身边。
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着什么。
我读懂了。
他说的是:“你到底是谁?”
我看着他,微微地笑了笑。
没回答。
警察走了,邻居们也各自回家了。
楼道里又恢复了安静。
徐㴓走到我面前。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泪光。
“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说,“这是你自己赢回来的。”
如果不是她选择站出来,选择相信我这个陌生人,我也没办法这么顺利。
她,还有那些愿意站出来的女孩,才是真正的英雄。
小马在楼下等我们。
他开着他那辆破旧的面包车。
“岑姐,都搞定了。”
我点点头。
“剩下的,就交给律师吧。”
我们把江哲房间里,那些属于女孩们的“藏品”,都整理了出来。
每一件,都将成为法庭上的证物。
那个鱼缸里的水,我也取了样。
里面的致幻剂成分,会告诉法官,江哲都做了些什么。
忙完一切,天都亮了。
小马开车,送徐㴓回家。
我一个人,走回三楼我的房间。
推开门,阳光洒满了整个客厅。
一切好像都和之前一样。
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对门的301,空了。
贴上了封条。
我走过去,轻轻地摸了摸那扇门。
一个故事结束了。
但我的故事,还没有。
这个世界上,像江哲这样的捕食者,还有很多。
而我,会成为他们的噩梦。
12.我的下一栋楼
江哲被判了。
数罪并罚,二十年。
出来的时候,大概也是个糟老头子了。
听说他在法庭上,情绪崩溃,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阴谋,是一个叫岑舒的女人设计的。
但没人相信一个罪犯的疯话。
在他提供的所有证据里,我,岑舒,都只是一个被他逼疯的可怜受害者。
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疯女人”。
其他的女孩,也都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公道。
徐㴓用拿到的赔偿金,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
她给我发了照片,笑得很灿烂。
她说,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这栋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李大爷和张阿姨,还是每天遛弯买菜。
一楼的小情侣,准备结婚了,还在为谁洗碗吵架。
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关心。
“小岑啊,都过去了,别怕。”
“房东姐姐,以后有什么事,你就喊一声!”
我点点头,对他们笑笑。
在他们眼里,我还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有点孤僻的女房东。
这样很好。
我把301房间,彻底打扫了一遍。
墙壁重新粉刷,地板也换了新的。
所有江哲留下的痕迹,都被我抹掉了。
那个房间,很快又有了新的租客。
是一个刚毕业的男大学生,戴着眼镜,很腼腆。
他说,他喜欢这里的安静。
我的生活,好像也回到了正轨。
收租,买菜,喂猫。
哦,我又养了一只猫。
是小马从救助站领回来的,也是黑色的。
我给它取名,叫“正义”。
它一点也不怕生,最喜欢躺在我的键盘上睡觉。
这天下午,我正在阳台给我的多肉浇水。
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来自另一座城市。
我接起来。
“喂,是‘蜘蛛’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女孩压抑着哭声的声音。
“我……我在网上看到了求助信息……”
“我的男朋友,他有点不对劲……”
“他总说我记性差,说我朋友们都在孤立我……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我放下水壶,看着窗外。
夕阳正把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别怕,”我的声音很平静,很温和,“把你的地址发给我。”
“我,是你新的邻居。”
“也是一个房东。”
挂了电话,我打开电脑。
开始搜索那个城市的房源信息。
我的下一栋楼,下一个猎物,出现了。
我摸了摸脚边打盹的猫。
“正义,准备一下。”
“我们,该去出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