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岸上有人吼,紧接着脚步声杂沓。我一把捂住嘴,把箱子先推进芦苇,
人跟着滚进去。刚趴稳,就听见“砰”一声枪响,子弹打在我刚才露头的水面,
溅起半米高的水柱。我浑身一抖,尿差点吓出来。活了三十八年,第一次听见真枪。
那声音不像电视里“啪”,是闷的,像铁锤砸在厚轮胎上,却带着死神的哨子。
手机在防水袋里震动,我掏出来,李明发来定位:下游八百米,废弃渔船。
附带一句语音:“把货沉江,人先过来。”沉江?我低头看箱子,五公斤粉,价值三千万,
说沉就沉?我他妈舍不得!可再抬头,花臂们已经分散,沿着岸往下搜,
手里的电筒像探照灯,一路扫过来。我骂了句脏话,把箱子拖进更深的芦苇,扒开湿泥,
连箱带粉往里一按,泥水“咕咚”盖住。我折了根芦苇插在上面做记号,
心里默念:各位河神水鬼,给我看好家当,改天我再来请回去。做完这一切,我匍匐前进,
像条水蛇,往李明说的渔船挪。芦苇叶子锯齿一样,割得我脸、手臂全是血口子,可疼归疼,
我不敢停。每爬一步,我就在心里数:一步是三百万,两步是六百万……数到八百步,
就能活。八百米,我爬了二十分钟。废弃渔船斜插在江滩,船底破了个大洞,
像被巨兽咬了一口。李明蹲在船尾,换了身潜水服,身边放着潜水推进器、氧气瓶,
还有一把黑漆漆的九五式。看见我,他皱眉:“货呢?”“沉了。”我瘫坐在沙子上,
气喘如牛,“记号做了,风头过去再捞。”他盯我两秒,嘴角一勾:“聪明。
”我四仰八叉躺平,望着天,灰蒙蒙的,像一口倒扣的锅。我突然笑了,越笑越大声,
笑得眼泪往外飙。“李明,你早知道会有人劫货,对吧?”他没否认,
把枪往怀里一揣:“三爷不是善茬,我让你走陆路,就是引蛇出洞。货被劫,
他们才信你真没后手。”我抄起一把沙子砸过去:“拿老娘当饵?要是我刚才慢一步,
现在就是浮尸!”他抬手挡沙,语气淡得像在聊天气:“你不是还活着吗?”...





